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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期內容簡介
   

 

粵曲拍和縱橫談(三)◇ 撰文:王勝焜

速度的處理

有人說粵曲拍和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元素是交付適當的速度。我十分同意這種說法。粵曲的樂譜不像西方音樂或中國現代民樂那樣對於樂段速度有明確的指示,也沒有樂隊指揮,我們對於一切速度的依據就是樂師與唱者的交流以及累積的經驗。拍和技巧的優劣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速度,即口頭所謂「靚度」。

要唱一個「靚度」,當然還要視乎唱者的質素,但樂師本身實在肩負很重的責任。如果某一段曲是由鑼鼓帶引的,重要的第一步是掌板師傅起一個適合速度的鑼鼓頭,這一點就好像足球比賽的開球第一腳,先要交得好,然後才能增加入球的機會。當然接球的第二位也要接得準而穩,這要視乎頭架師傅能否一脈相承地因應鑼鼓的速度玩奏,而其他樂師就似同隊球員須以緊密的 配合。

這看似簡單,但很多時候樂師在這方面未必好好做到。就拿常見的士工慢板為例,在慢板頭鑼鼓之後接板面,按理應是同一速度,但往往未如理想,關鍵在於緊隨鑼鼓之後那個「的的」,有時是頭架師傅的「五生六」承接不穩「的的」,但有時則是掌板本身打出兩下「的的」與前面的鑼鼓點不協調。

同樣道理,用起唱一才起二王、慢板或減字芙蓉等等,鑼鼓點(即「各的的各撐茶的的撐」)的速度應與隨後的「尺工尺」「工六工」等同,當然,鑼鼓點本身臨尾有權壓慢,這時音樂便該順應最後的「茶的的撐」起度。但據我所見所聞,不少樂師慣於將上述短序再墜慢彈奏,則未免有種零亂的感覺,在這情況下,若然唱者順著短序速度開口還好,假如唱者嫌音樂太慢而反催快,速度便更飄忽。其他類似的情況常見,斷頭鑼鼓之後接底叮,隨後的先鋒音很多時都未能順速而行,我認為都不是良好習慣。

屬於散中有板的滾花就更易出現鑼鼓與音樂序不協調的情況。滾花鑼鼓不是純粹標示接下的樂段是滾花,它本身還有指示速度的功用。但近年有一種趨勢,就是似乎將滾花鑼鼓的第二種功用削弱,無論掌板起的鑼鼓有多快或多慢,那隨後的滾花序總是公式化的同一速度(而且在大多情況下都是過快),不但與鑼鼓不協, 同時也往往跟唱腔不一致。若然掌板打快五槌鑼鼓就更糟,其他樂師大多以為那滾花序一定要奏得很快,於是那速度就更快得驚人,經常超逾快五槌標示的速度, 其實,快五槌本身也可以用不同快慢來擊奏,不一定 很快。

此外,首板是易犯上述毛病的另一種散板曲種。首板鑼鼓其中一個作用是交待以下首板唱段的速度,那板面音樂理應順度而奏,而不該胡亂拋出工尺,變成名符其實的散板。

那麼,每一曲段應用那種快慢?何謂適合速度?我覺得首要條件是依據曲中情緒而定。曾有些唱曲的朋友與我論及,他們在個別唱局或演唱會由於樂師奏出的速度不理想,令他們唱不出感情來,演出表現大打折扣,可見速度的重要性。其實,我們對於每一板式或曲牌的速度不能過於死板。慢度的士工慢板不一定很慢,爽七字清未必很爽,平湖秋月無規定要慢,歸根究底要視乎曲情。

例如《三夕恩情廿載仇》平喉唱的「乙反中板」,雖然這種板式多數慢唱,但曲中表現的是生角范文謙面對背負仇家女身份的枕邊妻,正既悲且憤地將血海深仇向對方傾訴,因此須以較爽唱法為宜,不然如何「忍淚訴前恩,含悲翻舊賬」?此曲較後花旦也有一段「乙反中板」,表達的是她要回應夫君「去留」的提問,內心一片猶疑無奈,則宜起一個最慢的速度。

小曲的速度也須注意類似的情況。有一首熱門的小曲「絲絲淚」,通常都是襯托很哀傷的情緒,例如《摘纓會》及《雷鳴金鼓戰笳聲》的末段便是生離死別的哀怨。於是樂師及唱者都慣性用較慢的速度演繹。可是,遇上某些曲情則需變通,例如《幻覺離恨天》的「絲絲淚」是描繪已返天宮的林黛玉對苦苦痴纏的賈寶玉當頭捧喝、警醒愚頑,命眾仙女將他阻隔,勸使歸家。若然用慢速便交待不到寶玉那股死纏爛打的蠻勁以及黛玉的堅決。因此,速度要爽,力度要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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